專家觀點

1月內江蘇45家國企宣告退平台:爲什么,有何影響?


有的地方退的是隱債平台,江蘇退的主要是經營性債務名錄。

記者 |  楊志錦

編輯 |  李玉敏

新媒體編輯 |  賴睿穎

 9月4日江陰市政府公告稱,根據中央和省關於防範化解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的要求,江陰市月城鎮投資有限公司、江陰新港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自公告之日起退出政府融資平台,不再承擔政府融資職能。

這並非孤例。據不完全統計,自8月中旬以來的一個月內,江蘇省內已有45家國企宣告退出地方政府融資平台。

據記者了解,江蘇省在全國率先建立覆蓋政府債務、政府隱性債務、融資平台公司經營性債務的全口徑債務管理體系,並通過債務綜合監管系統管理。其中“退平台”指退出當地財政監管名單。

但“退平台”的國企並非放任不管,仍在監管關注範圍之內。記者了解到,近期江蘇對“退平台”國企情況進行摸底,包括經營情況、退出後舉債情況、業務开展情況等。

01  又一輪密集退出

據記者不完全梳理,從去年12月至今年3月的四個月時間內,江蘇省內一共有180多家國企宣告退出融資平台,4-7月間退出案例較少,近期又密集增加。

8月14日,蘇州市吳江區政府網公布稱,爲全面貫徹落實中央、省、市關於地方政府性債務管理要求,進一步釐清政府與國有、集體企業的權責邊界,加快市場化轉型,防範和化解債務風險,蘇州市吳江湖岸建設投資發展有限公司自公告之日起自主經營,自負盈虧,不再承擔政府融資職能,不再是我區融資平台公司。

8月22日,盱眙縣天源控股集團公告稱,集團下屬子公司江蘇天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、江蘇天源新媒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等5家企業已轉型爲市場化運作的國有企業。自公告發布之日起退出政府融資平台,不再承擔政府舉債融資職能。

據記者不完全統計,自8月中旬以來的一個月內,江蘇省內已有45家國企宣告退出地方政府融資平台。其中一些國有企業並非嚴格意義上的融資平台,比如有一些文藝類、商貿類的公司。

值得注意的是,“退平台”的目的在於滿足中央、江蘇省相關債務管理要求,其中有公告特別提及江蘇省印發的《關於規範融資平台公司投融資行爲的指導意見》。

該文件提出,各地政府應當加強融資平台公司全口徑債務監測管控,全面摸清融資平台公司政府隱性債務、經營性債務和或有負債底數。地區年度新增經營性債務融資規模,原則上要與地區名義經濟增速、項目投資資金需求、預期回報水平和對應融資主體的償債能力相匹配。

按照當前的債務分類,地方債可分爲政府債務、隱性債務、需要關注的債務、平台公司經營性債務。各類債務概念較爲復雜,但從前至後政府承擔的還款責任越來越弱。

總體看,地方政府債務納入預算管理,也被稱爲“顯性債務”,其管理相對規範。而隱性債務要求“化存控增”,也是監管的重點。但關注類債務及經營性債務不在嚴監管的範疇內,導致二者增長較快。

以《關於規範融資平台公司投融資行爲的指導意見》印發爲標志,江蘇不僅將隱性債務納入監管範圍,經營性債務也在嚴監管的行列,並通過債務綜合監管系統管理。

江蘇省審計廳今年8月公布的《2022 年度省級預算執行和其他財政收支情況審計結果》在回顧2022年工作時表示,在全國率先建立覆蓋政府債務、政府隱性債務、融資平台公司經營性債務的全口徑債務管理體系。

因此“退平台”主要指“退出當地財政監管範圍”。比如揚州市今年8月的一篇文章稱,圍繞年度平台壓降目標,通過債務歸集試點,序時推進融資平台壓降工作,截至目前已累計申報23家平台退出債務監管系統,已按程序注銷4家平台。 

02  有何影響?

據了解,退平台的國企將不納入經營性債務主體名錄管理,從而在融資上有所放松。江蘇某地市城投融資部負責人表示,江蘇對經營性債務也進行管控,納入管控的主體經營性債務的增速會設定上限。但一些主體如果市場化程度比較高,就可以申請退出融資平台,從而就不受經營性債務上限管控的影響。

比如一家企業上下遊客戶大多是非國企客戶,收入也是外部收入,在強化經營性債務監管的背景下,這個企業也納入監管範圍,限定了經營性債務增速,每年只能增長10%左右,但如果退出融資平台,該企業融資靈活度就會大一些,不會因爲控制債務增速就不追加投資。

記者獲得的江蘇某市縣的樣表顯示,當地國企退出融資平台類型主要分爲四類:一是市場化轉型爲非平台類國企;二是因擔保關系解除退出監管範圍;三是並入其他平台公司,債務轉移至其他平台公司,四是撤銷或債務已清零。當地退出類型均爲第一類,近期45家國企宣告退平台的公告大多也是市場化轉型的公告。

其中撤銷或者合並均將減少當地融資平台公司數量。江蘇某地債務系統人士表示,按照省裏的要求,近年來要大幅壓降融資平台公司數量,制定融資平台公司市場化轉型及整合、撤並方案。此外,對融資平台公司實行債務總量和資產負債率“雙管控”。今年我們經營性債務管控目標爲同口徑增幅不超過9.5%。

江蘇省財政廳今年8月公布的預算執行情況報告在回顧今年上半年工作時稱,逐一核定各設區市2023 年度融資平台公司經營性債務管控目標,經省委、省政府審定後及時下達,並督促各地逐級分解壓實,推動融資平台公司整合撤並和市場化轉型。

此外,一些國企可能隱性債務已清零,所以退出平台。8月24日,江蘇山水雙盛實業有限公司和徐州嘉農農業發展有限公司公告稱,因不涉及地方政府隱性債務,從未承擔且今後也不會承擔公益性項目融資職能,承諾兩家企業自主經營、自負盈虧。

安信固收的一份研報稱,歷史上城投“退平台”較爲常見,動因來自規避融資監管、響應地方債務管理或國企改革要求等,部分城投爲配合融資合規性也多次公告“退平台”。總體看,地方選取“退平台”的城投以區縣城投、非發債主體爲主,有意降低事件對債券市場的影響。

安信固收還表示,隨着隱性債務化解推進,城投與地方國企的邊界趨於模糊,隱性債務和經營性債務均會對區域融資環境產生重大影響,兩類債務的管理對地方政府同等重要,“退平台”並不意味着平台債務管理趨弱,相反涉及“退平台”較多的省份可能爲化債措施較爲系統的省份。 

03  摸底“退出類”平台情況 

“退平台”並不少見。城投公司退出融資平台可分爲兩個階段:一是在2010-2018年,主要是退出原銀監會的監管名錄;二是自2019年至今,主要是指退出財政部的監測平台。2022年四季度以來,江蘇多地公布“退平台”公告,多數表述均爲“自公告之日起不再承擔政府融資職能,不再是我區融資平台公司”,主要是退出當地的監測平台。

因爲退出類平台監管放寬,有可能出現新的問題。有財政系統人士表示,早前融資平台公司退出原銀監會名錄後,從法律形式上成爲一個獨立運作的商業公司,似乎實現了平台公司與地方政府的風險隔離,將平台公司的風險置於可控範圍之內。但從實際情況分析,政策初衷並未實現:平台公司的退出僅僅是實現了風險在顯性和隱性之間的轉換,在即期和遠期之間的轉化,實際的政府債務風險甚至可能會極大增加,亟需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。

具體而言,平台公司退出平台後,在公司經營狀況未有實質性改善、各地政府通過大量實施市政改造、基礎設施建設來拉動當地經濟發展的愿望未有任何減弱的情況下,隨着退出平台後公司貸款和發行債券難度的大幅降低,平台公司融資額度可能會大幅增加,公司的債務風險會越累越高。因此,在平台公司未有實質性改變之前,必須保持對平台公司政府性債務風險的持續性關注。

記者了解到,近期江蘇對“退平台”國企情況進行摸底。記者獲得的樣表顯示,其主要內容包括納入原因、是否發布轉型公告、現公司狀態、退出後是否有爲平台類企業擔保行爲、退出後舉債投資的主要項目、退出後开展的主要業務及營業收入、淨利潤、隱性債務余額、經營性債務余額等信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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